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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04章 赵家这帮蠢货(第1页)

岑鸢并不知道明德帝今年会加试。因他做了云起书院的武举教谕,明德帝防的就是他,捂得严严实实,一点口风都没露。但岑鸢讲课的时候,想着这些人以后都是带兵行军的武将,是以并不以考试为目的讲学,而是从实用的角度,全面细致把北翼地理常识和常用兵法策略梳理了好几遍。至于模拟作战,就更简单了。他前世在边关,对着最多的就是沙盘。他脑子里的沙盘地形图,恐怕比兵部的还多。尤其是鹿北一带,他曾深入研究过地形环境,否则也不能打出北翼以少胜多最漂亮的一仗。举子们进了考场,岑鸢在外场等候。齐公公急匆匆行来,“驸马爷,皇上有请。”岑鸢起身跟着齐公公去了贡院的才子楼,看见明德帝好整以暇坐在栏边喝茶,面前摆了棋盘。他向明德帝行过礼,便规规矩矩站在一旁。明德帝屏退旁人,指着对面的位置,笑道,“坐。”岑鸢依言坐下。明德帝心情极好,声音也变得轻快,“你这般守规矩,朕还有些不习惯。”岑鸢平静答道,“既是入赘北翼的女婿,自当入乡随俗。父皇,您说是吗?”明德帝哈哈大笑,“好!好好好!入赘北翼,朕的好女婿!今日天气甚好,不如……来一局?”岑鸢听他没用“手谈”二字,便知对方要边下棋边聊天,伸手执了白子,先行为敬。在北翼,白子为卑,代表平民白丁;而黑子为尊,代表显贵。让平民先行,是北翼权贵彰显身份气度的作法。他主动先落一子,也代表着对明德帝心存敬意。明德帝手拈黑子落盘,“拿出你的实力来,莫要因为是朕,就束手束脚。”岑鸢垂着眉眼,从容落子,“若是小婿不小心赢了父皇,岂非冒犯?”“嗯?”明德帝笑着摇头,“你也太小看朕的心胸了。再说,朕自小没输过,赢你,不在话下。”岑鸢眉眼微挑,“那倒未必,凡事有起始,父皇认真些。”明德帝又哈哈笑了两声,就喜欢他女婿这不卑不亢的劲儿。说话间,两人你来我往,黑白子纵横交错。岑鸢再落一子,抬头笑道,“父皇猝不及防加试,到底是在考举子呢?还是在考小婿这个教谕?”明德帝那点小心思被戳破,也不恼,黑子落在一颗白子旁边,“作为一个教谕,难道不该方方面面都教给学生吗?合着你也是照本宣科,教学生死记硬背那一套?”岑鸢掀眸瞧着明德帝那眉飞色舞的模样,轻落一子,“所以父皇今日不止要在棋盘上赢了小婿,还要在考场上赢了小婿?”明德帝抬眸与岑鸢对视,“那就要看你和你的学生能不能逆风翻盘了。”他得意落下一粒黑子,整个棋局变得波谲云诡,白子举步维艰。“那……”岑鸢淡淡垂眸,纤长好看的手指捏着白子,悬在空中,“何以见得不是顺风?”语毕,他将白子那么一扣,便落入黑子之间。明德帝笑容凝在脸上,眼见刚才还尽在掌握的棋局成了另一番模样。也不知过了多久,他终于又落下一黑子。仿佛怕这帝王玩赖悔棋一般,岑鸢利落再扣下一子,如尖刀一般,将左右黑子生生切开。明德帝面色微变,半晌才惊叹道,“妙!妙啊!小鸢鸢,你真是个人才!”原本淡定自如的岑鸢被那句“小鸢鸢”给整破防了,握着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一声,“咱能不搞心态吗?”明德帝伸手就是一捶,捶在岑鸢的胸口,“哈哈哈!好小子!”几个来回间,明德帝输了,无力回天,“怪了!朕还是第一次输棋!就连上次输给先帝,还是朕故意落败。”岑鸢往身后一靠,正色道,“我先申明,以后不许动不动就叫齐公公来宣我入宫陪下棋。”明德帝:“!!!”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?宣你入宫陪下棋,那不是你的荣幸?多少官员做梦都想要的机会,到了你嘴里就这么嫌弃?仿佛是看透了他的心思,岑鸢抿着笑意,眸里荡漾着细碎波光,“我要陪媳妇儿的,不要扰我。”明德帝气了个倒仰,“陪媳妇儿!朕能耽误你多少时光?”岑鸢挑眉,“你也可以陪媳妇儿,你后宫那么多女子。”明德帝:“……”话不投机半句都多,还有半句是这样,“朕可以微服出访去你屋里下棋。”“你确定不是去看我岳母?”岑鸢极力忍住笑,但是忍不住啊,看皇帝吃瘪原来是这般乐趣。明德帝竟然耳根子都红了,清咳一声,“死小子,朕只是想下棋。”“总之少打我岳母主意,否则我家小姑娘要防贼了。”岑鸢伸手将白子一粒一粒收起。明德帝看着傲慢的黑子遍布棋盘,叹口气,闷闷的,“放心,朕不会打扰。”他想起那日,时安夏生怕他留下来用膳,跟狗撵了似的恭送他回宫,便知小姑娘的立场。她是不会准许她天真单纯的母亲去过步步惊心的日子,当然,他也不会令他喜欢的女子陷入那样的境地。有些人,放在心里就好。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对自己这么说了。每一次,都像是下决心和对自己的警示。岑鸢这才抬起头,淡淡解释,“我岳母,死得很早,过得很苦。年少时被继母算计,后来嫁入侯府被婆母和妾室算计。儿子死了,女儿丢了,一生郁郁寡欢,早早就没了。”明德帝瞳孔剧震,知对方说的是小姑娘的梦里,更是他们曾经历过的前世。原来,她也早逝了啊。他心里说不出的压抑和难过。岑鸢目光坚定,声音里注满了感情,“所以小姑娘想让她母亲过得开心些,更想让你……活得长久些。如此,北翼好,所有人都好。”明德帝心头湿了一片。这就是他喜欢和岑鸢呆在一处的原因。此子赤诚,哪怕是别国曾经的皇帝,哪怕强大到可怕,他也愿意全心全意交付信任。他淡淡道,“朕知道了,你不必担心。”说着,他又恢复了挑衅,“那你认为,你的学生能答对几题?”